MJ末玖

《时间与灵魂》（上）

CP泉花

《另一段岁月》后续番外【tag“另一段岁月”可查看全文】

原著：《魔戒》三部曲+《精灵宝钻》

时间：第三纪元

私设涌泉重生

一切属于托尔金

【前两千字试阅中曾放过，这里为了完整一起贴出】

答应  @Ehtelë 的《另一段岁月》番外篇

答应 @金格. 的年前打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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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纪元2951年，索伦公开现身，在魔多聚集力量，重建巴拉多塔，并派出三名那兹古尔重新占领多戈尔多。

第三纪元3000年。

夏尔。

古墓岗东面，布理。

布理这个地方，说大不大，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驿站点。无论是西面蓝山山脉的矮人，北方阿尔诺人，亦或者距离最近的夏尔也偶尔会有那么些个霍比特人跑来这里做生意。

对于这里总是出现奇奇怪怪的客人，店主早已见怪不怪，自从北方王国灭亡，这里便布满了各种来历的大种人，兴许是东面又来了什么奇怪的危险种族，受了黑暗唆使导致夏尔周遭的旅人游荡越来越多，谁又知道呢？

日子不太平。

当伙计把大杯的啤酒放在桌上的时候，桌子对面的矮人已经等待得有些焦躁起来，即使是在浓密毛发下遮掩下他也能看见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消消气，矮人老爷，”伙计热心解释道，“我们补偿了最好的鹅莓面包。”

“鹅莓面包？”大鼻子的矮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事，“该死的面包！你以为面前坐的是娇滴滴的精灵吗，上肉！奥力啊，这该死的地方莫非连肉都没有？！”

“哦，非常抱歉！最后一份烤肉就在刚才给了角落桌子的那位……”

伙计的声音小了下去，伴随着矮人的视线转移，距离不算远的窗口带着深草绿斗篷的高挑身影映入眼帘，眼睛所见只有对方兜帽下英挺的鼻梁和漂亮的唇形。

“他是今天新来的客人，我们说不好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所以最好还是别……”伙计压低语气比了个惹麻烦的动作。

矮人正要发作，相隔四五位客人的窗口——那位被伙计议论的主人口中传来了优美而缓慢的通用语。

“不妨事，把食物给这位客人吧。”

这可惊吓到了伙计，如此灵敏的耳力，他做了几十年的店员还从未遇到第二个。

嘈杂的酒馆没有因为这样特殊的话而改变气氛，客人径自站起来向客房弯弯扭扭的楼梯走上去，路过矮人身边的时候，他温和语调中透出一丝轻快和友善的笑意。

“精灵也不是只吃面包的，来自山脉的朋友。”

这是他第四次走过这里。回忆这几千年屈指可数的几次踏上伊利亚德土地的情景，格洛芬德尔总是忍不住想多看这里几眼，就像是在这片大陆活了太久留下的后遗症。

打开门，埃克西利昂的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

“怎么了？”格洛芬德尔不解。

“你把我们的晚饭让给了别人，空着手上来，然后问我怎么了？”黑发精灵看着他。

“嗯……你难道不觉得矮人很可爱吗？”格洛芬德尔犹豫片刻抛出这样一句。

埃克西利昂还是不高兴了。

格洛芬德尔被再次赶下楼的时候还在心不在焉，好吧，他承认自己在满嘴胡扯，虽然他是真的觉得矮人挺可爱的，但这毕竟不是重点……重重回忆扑面而来，他显得有些精神异常，甚至没有像早年一样和埃克西利昂争执“有本事你去啃青草”之类的话题。

他们骑着马从伊姆拉缀丝出发花了两天时间，在今天傍晚来到这里，一切源自三天前埃斯泰尔从大陆上寄来的信。

五十年前，埃尔隆德揭露了埃斯泰尔的身世，也就在那之后埃斯泰尔离开了伊姆拉缀丝，纵身投入了大荒野。

那天凌晨安安静静，只有伊姆拉缀丝独有的遥远瀑布声，微凉的空气夹带着冰冷的清泉给皮肤带来了一阵寒意。格洛芬德尔站在群山的入口——离开这里最近的道路，在第一束阳光尚未升起的时候等到了正欲离开的人类。

少年已经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英俊青年，尽管明亮的浅灰色眸子因身世而染上了微妙的色彩，却依旧年轻而有活力。作为一名长者和老师，格洛芬德尔忽然有些惋惜。

“格洛芬德尔大人，”埃斯泰尔行了抚心礼，已经不再像儿时那么肆无忌惮，“您在这里等我？”

“我猜你今天会一个人偷偷离开，于是来送你一程。”

埃斯泰尔这才注意到他的老师一身户外装束。

他们顺着山脉一路往外，荒原的风在阳光到来之后变得逐渐温和，没多久就到了该分别的地方。格洛芬德尔停下脚步，向来明亮的蓝色眼眸有些复杂。

“你注定会拥有一段坎坷辉煌的命运，经历许多的战斗，甚至无数次的生死攸关……你已然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关于战斗，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而作为领导者最重要的不是强大的战斗力……而是这里。”

格洛芬德尔将手放在了胸口。

人类正色，点了点头。

“有事就写信给我，若有困难，我会帮助你的。”

“但是埃尔隆德大人……”

“哦，他啊——”对于埃斯泰尔的犹豫，格洛芬德尔却是一脸戏谑，“我说这就是他的意思，你信不信？”

“他在信里是这么说的？”回到此刻，埃克西利昂把手中的水递给了身后的同伴。

“嗯哼，”格洛芬德尔把水放回了腰间，“照信里的消息，我们会在佛诺斯特遇到他想要我们见的人。”

“没想到已经五十年了。”

“是啊……”

五十年。

西面的古墓岗已经被遥遥甩在了身后，北面是由黄土构成的风云丘方向。尽管他们还处在契特森林中，但埃克西利昂已经能感受到佛诺斯特南面荒原的风。

“你教出来的学生和你一样喜欢卖关子。”

“我什么时候卖关子了？”格洛芬德尔疑惑。

“经常，也许是和米斯兰迪尔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埃克西利昂答。

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就着星光在森林边缘升了一堆火，细沙般的微弱白光格洛芬德尔的手上随着动作晃动，被埃克西利昂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来过这儿？”

“……”格洛芬德尔的话噎在了嗓子里，许久才无奈叹气，“你真该去玩猜谜游戏，一猜一个准，知道吗，我听说夏尔的霍比特人特别喜欢玩猜谜。”

“我懒得猜谜，再说，你想什么也不是很难猜。”埃克西利昂耸了耸肩。

“那你能不能别总关注我？”格洛芬德尔忽然打了个寒颤。

“我也不想，但我就是能感觉到某个精灵的脑回路。”黑发精灵用手点了点太阳穴，“而且这里只有你，我还能关注谁？”

这是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格洛芬德尔抽回手继续整理即将熄灭的火堆，被烧黑的木头下再次冒出了点点火星。

这感觉有点奇妙，面前的人跨海而来，记忆还停留在遥远的第一纪元，虽然他们之间无比熟悉，但却相隔了几千年。他们依旧互相了解，但也多了层纱般的模糊色彩。

中途错失的时间该如何计算，谁也不知道。

“再往前走就是佛诺斯特战役爆发的地方了吧？”见他没说话，埃克西利昂继续发问。

“你听别人说的？”

“藏书室。”他答，“你知道，我的习惯。”

“是啊，”格洛芬德尔往火堆里又扔了一根枯枝，“这习惯我也是跟着你养成的。”

“那场战役——”

“你知道多少？”格洛芬德尔打断他。

“不多，但够听懂你在讲什么。”埃克西利昂回忆道：“这几年我的重点都放在了音乐上……太久没摸乐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有些担忧。”格洛芬德尔锁眉，“阿尔诺覆灭的情况你应该从埃尔隆德口中知道了，努门诺尔剩下所有的重担都在刚铎，我可以不断加入战场，这是我们之间的联盟，但是阿尔诺的毁灭不单来自敌人的入侵，我甚至在想，如若敌人不入侵，一切也不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你在担忧，黑暗不单是来自敌人，还源于自身。”埃克西利昂一针见血指出了他的意思。

格洛芬德尔沉默。

伊利雅德的土地始终带有一种荒凉的感觉，像是辉煌过后的衰败，这感觉他们太清楚了，群星的光亮再不如当年那般明亮。

“我们都在犯错，Laurefindil。”埃克西利昂轻声呼唤那个久远的名字，“精灵并不见得比人类更智慧……甚至到现在，我们都在为当年的过错付出代价。”

“但它永远不能阻止美好的东西诞生，比如此刻的重逢。”

*

埃克希里昂睁开了眼睛。

通向二楼的梯子被严实的木头包括成狭小的走道空间，一举一动都能让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他不用刻意提高警惕，精灵那敏锐的听力就可以把一楼所有人的谈话动静都传入他的耳朵。

那是六个人左右的队伍，为首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烟，那烟是米斯兰迪尔喜欢的种类，而他正在用小刀削掉鞋底因长途跋涉而积累的泥块。

埃克西利昂并不喜欢烟草的气息，却喜欢看人类为此沉溺的样子，那是种很奇妙的感受，在这个年轻的种族因战斗或疲倦而偷闲时，烟草总会成为他们的第一选择，刺激的空气穿过他们的鼻腔和身体，最后从口中吐出，苍老却年轻的灵魂会在脸上呈现一种享受和美妙的状态。

这位高贵的黑发精灵没有再继续研究楼下这群突如其来的队伍，而是坐回了对他而言太过窄小的床上，靠着床头继续闭目养神。

事实上他已经获得了所有想要的情报。

回忆来到抵达佛诺斯特的第三天，他们没能在佛诺斯特见到埃斯泰尔。格洛芬德尔将埃克西利昂留在了约定好的旅店，自己独自骑马出去巡视北岗和风云丘附近的情况……

格洛芬德尔对这片地域的了解程度显然比他要高，而他们必须留一个在这里等待消息。

他并不满意这个结果，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第四天下午面对旅店里的不速之客时，没有在第一时间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面打招呼。

埃克希里昂将手放在心脏跳动的位置，浅灰的眸子转动到了窗外，二楼的东面正好对着风云丘——那是格洛芬德尔离开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变了，格洛芬德尔也是。

那天夜里，木门被有规律地敲打了五下，是约定好的节奏。

来者轻轻推开了门，以一种非常礼貌的缓慢速度，而埃克希里昂正坐在窗口，手里持着那本随身携带的掌中书籍，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辛达语。

人类倾身向他做了一个抚心礼，黑发下露出了精亮的眼眸——像鹰一样的锐利和强韧。

埃克希里昂合上了那本书，心下有些感慨。

格洛芬德尔真的教出了一个好学生……

非常厉害。

“非常抱歉……我们的路程耽搁了几天，我未能遇到老师，更不知道您是一个人在这里等。”

人类对他说话保持着适当距离，带着冰凉泥土气息的烟味依旧能隐约传入他的感官……埃克希里昂看着埃斯泰尔举止间和楼下截然不同的局促，忽然觉得很有趣。

“我让你很紧张么，埃斯泰尔？”

他的精灵语依旧带着古典的味道，却十分轻松。

埃斯泰尔笑得有些无奈。

他和埃克希里昂并没有像和格洛芬德尔那样亲密，虽然在离开林谷前的几年他们曾一同生活在瑞文戴尔，但埃克希里昂并不经常和他见面，大多数时候对方都和埃尔隆德等长辈接触较多，或是和伊姆拉缀丝几位对音乐造诣高的精灵在一起。

埃斯泰尔没有想到他会单独和埃克希里昂碰面——距离上一次他们两个单独接触已经是埃斯泰尔少年时候的事了，埃克希里昂尚未恢复记忆，在燃烧的房屋倒塌时将他推了出去。

那时候的他们似乎都比现在要亲近。

“我没有想到……会是您在这里。”

“看来你更希望在这里的是你的老师了，真是可惜。”埃克希里昂嘴角笑意更深，满意地看到人类立刻否认的样子。

他早已经精不能称呼他“男孩”了，也许人类刚刚经历过一场风尘仆仆的路程或是战斗，他的裤脚和四肢关节处沾着灰尘，甚至有些带有暗色的渍迹。

“事实上，有您在是意外之喜。”

人类眼中闪烁着认真的光，埃克希里昂看了他片刻，不再继续开玩笑了。

“看样子你们需要帮助。”

埃斯泰尔压低声音，烛光下的身影在昏暗中传达了隐秘的消息。

埃斯泰尔的队伍不超过六个人，除去两位“外来者”，还有四个跟随他有段时日的游民，两个来自卡多兰，另外两个来自东面的马克民族。

“大步，我承认你的身手，但我快要怀疑你的眼光了！”

此时此刻面对着埃斯泰尔，他们正爆发出一阵大笑。

埃斯泰尔了解他的战友和朋友们，亲密的关系让他们言语之间也少有过多的顾忌。而现在，他快要因为这个而担忧起来了……

队伍里的人对于即将加入一个精灵这件事显然都有许多话说。

“我见过精灵。”带着手套的游民扔了一颗果子进嘴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众人，“好几年前，我曾骑马穿越罗马尼安大密林，在伊斯加靠近西面的地方见到一群精灵追赶着几个矮人跑向了东面。”

游民喝了口水，耸了耸肩。

“他们连几个笨拙的小矮人都抓不住，老实说不敢恭维。大步，我们相信你，至于你看人的眼光……”

几个游民之间了然地相视一笑。

“你们知道大陆上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你那位灰袍老朋友的么？”

他们又开始嘲笑甘道夫了。

埃斯泰尔叹了口气，实在无法再短时间内把内心对埃克希里昂的看法清楚地想面前的游民们表达出来。

埃斯泰尔小时候曾觉得格洛芬德尔很神秘。

这是别人没有过的看法，林谷大部分精灵……当然，他指的是那类“平凡”的精灵们眼中，格洛芬德尔是个让人热爱又容易亲近的领主，埃斯泰尔却觉得他的老师灵魂中有些东西非常吸引他，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

长大之后他渐渐明白其中缘故，这当中包含太多因素，古老的经历和记忆，渊博的知识，重生的光明力量，甚至那藏而不发的孤独。

但现在他改变看法了。

格洛芬德尔的一切其实都未曾隐藏，只是当年的他太过年幼因此没能理解。

而此刻，面前这个相隔多年的黑发精灵才是更难读懂的人。他和格洛芬德尔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相似。

他杀敌不计其数，最爱的却是沉迷音乐。

埃斯泰尔清楚地记得格洛芬德尔和他遇到危险的那天，埃克希里昂远远骑着马从远处赶来，像一道银白色的利箭穿透了黑暗的迷雾，冰霜的剑锋像极了那些古籍上的描述。

他到底是谁……他隐隐似乎知道，却又无法捅破那层纱。

每每想到这里，埃斯泰尔都会感到血液像闪电涌向大脑一般不受控制，让昔日年轻的男孩害怕却又兴奋。

这种感觉很复杂，他能理解自己的兴奋，也许是对书中曾经记载的战神憧憬，然而害怕……

也许是对生死界限模糊的一种不确定性。

但不知为何，他在格洛芬德尔身上却感觉不到这种不确定性，自始至终都只是温暖和光明。

埃尔隆德告诉他，格洛芬德尔的归来是众神的恩赐。尽管埃斯泰尔一直不明白，这个恩赐到底是对于这片土地的，还是对于格洛芬德尔的。

人群依然在调侃嬉笑着，埃斯泰尔眼角余光瞥见队伍里那个年轻稚嫩的“少年”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人群后面，拨弄着手里的一枚徽章。

而身边的那个男人显然注意到了这点，伸出手遮挡住了少年的徽章，严苛地视线让他不得不收回了东西。然而背包扯开的同时，一支银色的陶笛意外从口袋中滑出来滚了几滚，来到了双深青色的靴子附近。

一只干净的手把它捡了起来。

“这是你的东西？”

少年抬头，对上了一片浅群青色。

埃克希里昂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陶笛，在温润的手感中触摸到一行微小的刻字。他并没有去看，而是在身旁男人警惕的目光中把乐器放回了少年手上。

少年张了张嘴，片刻后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再转过头，埃克希里昂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五六双眼睛的视线里。埃斯泰尔似乎想说什么，被他身手制止了。

“如果方便的话，请让我亲自做自我介绍。”

精灵揭下了一直用来掩藏身份的兜帽，将容貌暴露在了空气中……可惜，他只得到了一片错愕的眼神。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精灵。”

埃克希里昂实在没有考虑这样的开场白够不够好，他只是懒得让这出闹剧继续下去罢了。

“从今天开始到抵达米那斯提力斯之前，我们会在一起相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黑发精灵用通用语做了最简洁的说明，同时扫了一眼众人，并没有得到什么太大的负面意见，于是他继续。

“你们的朋友大步把你们交给了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会听从我的号令。”

“见鬼……你说什么？”

不满的情绪像被蜜蜂蛰了的伤口瞬间开始蔓延，微弱的危险信号在半松动的气氛里膨胀开。

这可是一群身经百战的危险游民。

“没人可以命令我们，弄清楚这点对你有好处，尖耳朵。”

“如果我没弄错，你们听他的？我想你们相信他不止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他的身手对么？”埃克希里昂解开了胸前的斗篷胸针，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身旁的杜内丹首领。

游民们相互瞥了几眼，没有反对。

“拿出你们的武器，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尝试。”

黑发精灵捡起地上一根还算坚硬的树枝，挽了个漂亮的弧形，发音无比清晰简明。

“打败我。”

一片叶子沿着风的痕迹飘落，在风中飞舞几圈后落在了带着浅金色发丝的肩上，下一秒，头发的主人翻身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在地上。

“他们在镇上，五六个人。”

莱戈拉斯背起了箭囊，将视线落在正审视地图的领主身上。

不止一次……莱戈拉斯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格洛芬德尔的时候。

那个原本正在梅隆树下谈笑风生的面容在见到他的瞬间开始消散，就像投入石子后波动的湖水涟漪逐渐回归宁静，周围的声音都不存在了。

格洛芬德尔长时间看着他，却又并没有看他。

“你总得允许别人有点属于自己的特长吧？”莱戈拉斯抄起双肩。

格洛芬德尔闻声就笑了。

“当然。”

“我就不跟你过去了，告诉埃斯泰尔我在风云丘等他，”莱戈拉斯抚摸着阿斯法洛斯的鬃毛，一脸的不舍。

“一个个都在对我的马打主意……”格洛芬德尔皱眉，“我的魅力难道真的连阿斯法洛斯都比不过了吗？”

“这回可不是我说的。”莱戈拉斯笑道，“听东大道的商人们说，上星期他们看见一只偷东西的小精怪往迷雾山脉的方向去了，我和埃斯泰尔必须尽快动身。”

“你这几年一直跟着他？”

“从他身上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很奇怪，只有他能让我静下来。”

莱戈拉斯摇了摇头，目送格洛芬德尔跨上马背，朝着佛诺斯特的方向渐渐远离。

“……格洛芬德尔！”

人影快要消失前莱戈拉斯忽然喊住了他。

“都说人类是善变的种族……你觉得我们呢？”

*

在贡多林未曾封闭它的大门之前，多瑞亚斯的使者欧瑞费尔曾有幸参加过水岩之城的盛宴。

他站在广场上，那是千万颗钻石组成的夜光之城，灯火辉煌中闪耀着诺多精灵独有的光辉，金银双树下，他闭上眼睛，耳边能听见王之喷泉的流水声，鼻翼间是花园里清幽的甜香。

看哪……那是一个多么辉煌的白色王城，完美到几乎不真实。

他深呼吸，企图在闭目养神中用更多地用眼睛以外的感官感受这座城市。

下一刻——

“嘭！”的一声，迎面泼来的红酒溅了他一脸。

“天哪……抱歉抱歉！”

“搞什么？！”欧瑞费尔还没来得及把可怜的眼睛睁开，一块柔软的布料已经送到了脸上，气急的他立刻拽过去擦净了脸，怒目而向。

一肚子火就这么被眼前的情景堵回去了。

穿着白色礼服的精灵手里拿着洒了一半多的酒，脸色微红地咯咯笑着，耳边散落的金发在树下散发着鹅黄色的光晕。

“这真是——太抱歉了哥们儿！”

这人一开口就打破了欧瑞费尔所有幻想。

格洛芬德尔笑得喘不过气，连连拍他的肩膀，“我跑得太快了，老实说你真不该大半夜闭着眼睛站在路中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在举行宴会吗？”

“我……”

欧瑞费尔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结巴。

“放开他，格洛芬。”

清凉的声音流过耳畔，一身银色的精灵视线巡视了一遍面前的辛达，“这是多瑞亚斯的使者，你胡闹该够了。”

“哦？听说多瑞亚斯治理向来很严谨是吗！？”

格洛芬德尔更加兴奋地搭过他的肩膀，布满蓝色群星的眼睛凑近了在欧瑞费尔的面前闪闪发光。

“你……你这位朋友……”

欧瑞费尔选择了向面前看起来靠谱多了的黑发精灵求助。

“他喝多了。”

涌泉领主埃克希里昂行了个礼，“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松一下手，我好带他回去。”

欧瑞费尔低头，这才震惊自己手里拿来擦脸的居然是格洛芬德尔的长袖！

就这样，欧瑞费尔的晚宴以丢脸落下了帷幕。

向宫殿的方向看去，逐渐远离的两个身影肩靠着肩。

“拿自己的衣服给使者擦脸……怕不是金花领主的散漫名声还不够大，以后该传去多瑞亚斯了。”

“我衣服这么干净，又不是奥克的行李包，爬满了蠕动的蛆和……”

“闭上嘴，格洛芬德尔。”

“就不。”

*

此刻，一片荒野的第三纪元。

米斯兰迪尔正坐在伊姆拉缀丝的落叶庭院里，面对满地金色，舒适地向埃尔隆德感慨。

“知道么埃尔隆德？那些夏尔的小霍比特人啊……从来不停止说废话，干无聊的事。”

“是吗？”埃尔隆德笑问。

“对。”米斯兰迪尔感慨。

“所以啊……看看他们多幸福。”

TBC